夢のような霧

離見面那天，過了多久了？

好想見他。

安加西奈坐在自己專用的黑色雕刻木椅上，腦海中一直想著一個人。

「……我想見他。」安加西奈輕輕喃語著，眼神變得堅定。

那像女孩子般的背影，被他高高紮起的白髮。

「Ｍｏｖｅ。」一個咒語從他口中唸出，周圍的景象開始轉換……

神闇從地底中跑出來，他正悠閒的坐在露天咖啡坐裡輕啜的咖啡。

從瞳孔沒有焦距來看，想必是在想事情。

突然傳出「喲」的一聲，嚇得他準備讓劍出竅時，來人卻讓他忍不住把咖啡噴出來。

「噗———」黑色的液體差一點飛到來人身上。

「……你這個髒鬼！要不是我反應快，那些咖啡早噴到我身上了。」安加西奈不禁埋怨。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神闇愣愣的看著他幾秒，吐出來的卻是安加西奈不悅的話。

「我才想問你跑到上面來幹麻？Ｄ•Ｍ•Ｂ教主原來這麼閒天天都會跑上來啊？」安加西奈諷刺的回話，「倒是你不怕被現任神座發現是嗎？」

「我有調過髮色才敢出來！」神闇白了他一眼，然後輕喊一聲：「Ｍｏｖｅ！」

轉眼間，神闇就消失在眼前，而安加西奈則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想跟我比？你重頭胎比較快——Ｍｏｖｅ！」

一轉眼，安加西奈又出現在神闇眼前，神闇除了臉色刷白外又再次瞬間移動，而後者則繼續追上去，開始大玩“你追我跑”的遊戲。

「你、你是怎樣……幹麻一直追著我？」神闇喘著氣，顯然靈力用光的樣子。

「我才想問你幹麻一直跑呢。」顯然是天分的問題，安加西奈臉不紅、氣不喘甚至一滴汗都沒流，雙手環胸的抗議。

「廢話！跟你這傢伙在一起幹麻？我們應該是敵人吧？」

「什麼啊，你可是我的搭檔欸。」

「這種搭檔乾脆不要！」

「你別忘記你能當上教主可是我的功勞。」

「這跟現在的情況又有什麼關係！」

好像回到過去啊……

安加西奈不禁露出笑容，即使神闇有同樣的想法，但仍舊不認為對方會這麼想。

畢竟自己害死了他父親。

「……沒事不要再追過來！」神闇扳起臉孔，冷淡的說。

正當神闇想轉身離去時，手被安加西奈緊抓著。

「我才不管你那麼多！」安加西奈忍不住大吼，「你知道我一直很想見你嗎？」

「我……你……」神闇愣了愣，然後支吾的吐出兩個字。

「不要扭扭捏捏的，這樣讓我更懷疑你的性別。」

「……我是男的！這在幾百年前擬就確認過了！」

「誰知道，說不定你是用什麼方法變成男……」

「我是男的！」

「我不信！」

「你不信不關我的事，我是男的就是男的！」

「那既然這樣，你為什麼像個女的說話結巴？」

「我……」

你不恨我嗎？

我可是害死你的父親了……

你不是最重視他嗎？那你……

「不管你在想什麼或是想逃，我都不會放棄追你。」他語氣悠閒的說，「勸你也別逃回去，免得最後我把你的信徒都給宰了。到時你母親的遺願未完成是你的事。」

聞言，神闇忍不住瞪他一眼，安加西奈則勾起迷人的笑。

「很好……就這個氣勢！再來打一場吧。」

「不要！」

「誰管你，我說的算……」

「你每次都喜歡在我身上挖個洞，要知道就算我不會死但還是會受傷！」

「以前那樣我也看不出來你很痛苦啊，更何況經過“訓練”了，應該不會很痛……」

「那我在你身上挖洞要不要？」

「等你有這個實力吧。」

「你……！」

「我知道我很完美，所以我會心胸寬大一點不跟你計較。」

「虧你說得出口！」

「我怎樣？」

「你……」

安加西奈一把拉過神闇，用輕的只讓神闇聽見的聲音輕輕喃語：「我想見你。一天就好……在我身邊……」

「……我不確定我可以待多久，但我要先把事情交代完。」神闇嘆口氣，幽幽的說。

「我想你用風之精說吧。」安加西奈說著，身旁多了很多風之精，然後露出惡魔般的笑容說：「剛剛我已經把你的行動力攻擊力防禦力魔法力再次鎖起來了。」

「……你好卑鄙！」

「是聰明才對啊。」

沒有等神闇，安加西奈已經得意的大笑並往他的家走去。

「你家的僕人真可憐……一定被你摧殘過對吧？」

辦完事情後，神闇走向退休後安加西奈所居住的房子，當他說是安加西奈的朋友時，所有的僕人們都十分恭敬的帶他進來，看他的眼神中還一直有著敬佩的光芒……

「那是他們的錯。」輕啜一口茶的安加西奈一副自己是無辜的表情回答。

「你到底在想什麼？」神闇忍不住開口，「我可是害死了你父親！」

「嗯。」

「嗯？嗯什麼鬼！你應該是要生氣、大喊『我要報仇』才對吧？」

「你覺得我是這種人嗎？」安加西奈冷淡的掃了一眼，「父親之所以會救你就是希望你不要死。」

「可是這跟你不生氣又有什麼關係！」神闇心裡沈痛起來，「你很恨我吧？把我殺掉啊！我還差點害死你兒子！原本的約定……我……」

「你廢話不要那麼多。」安加西奈手一伸，一把把神闇拉入懷中。「就是你這種自卑的態度害我很不爽！這是我父親的決定，要是我還殺你除了我自己難過我父親也會傷心好嗎！」

「我……」神闇愣了愣，從來沒想過這件事。

「或許你覺得沒有人會在意你，我告訴你，錯！」安加西奈怒吼，「我跟父親都把你當作朋友。就算你母親眼裡只有那個黑暗地方又如何？」

「我不知道……」神闇喃喃說著，「我從小就看著她為教會付出……然後……死掉了……」

一次次的回憶在眼前，神闇不禁流出一滴眼淚。

見狀安加西奈總算放下心來，手輕輕撫著神闇的頭。

用著細不可聞的聲音幽幽說著。

「你一定……也受了很多苦吧……對不起……」

「當初要是留在神殿就好了。」安加西奈看著剛睡醒頭髮亂翹的神闇，說著。

「你覺得有可能嗎？更何況那時你都快要卸任了。」

「那你也該跟我一起來這邊！不然我一個人其實還蠻無聊的。」

「誰要跟你一起住！我又不是同性戀！」

「我不介意把你當女的看待。」

「我很介意。」

「……我快死了。」安加西奈不知為何，吐出了這句話。

「我知道。」神闇也沉下臉，「我……希望你能活下來。」

「我不想活。」

安加西奈冷淡的回話，同時丟了一把劍給他。

「再來比一場吧？很久沒比了。」

「……好。」

兩人就這樣連打了好幾場，等兩人收手安加西奈去洗澡時，已經是晚上了。

「你喜歡在人身上挖洞的壞習慣就是不會改啊！」神闇撫著胸口，惡狠狠的瞪了安加西奈一眼。

「唉……實力不如人不要叫那麼大聲。」

「你閉嘴！」

「話說回來……真糟糕啊……」安加西奈突然露出狡猾的笑容，直盯著神闇看。

「……作什麼？」神闇警戒的看著他，然後靠向牆壁。

「我家只有這張床，你要不要睡地板？」

「你家那麼大作什麼的！竟然只有一張床？」

「娛樂用嘍。總之你只有兩個選擇。」

「這是對待客人的方法嗎？」

「我是主人我說的算。」

「卑鄙！」

「請注意言行舉止，難道你不怕我“吃”嗎？」

「你是同性戀啊！」

「我可是喜歡你啊！」

「這種喜歡真讓我想吐……」

語末，安加西奈就已經撲向神闇，頭輕靠神闇胸口。

「……你這住在地底的人身上怎麼會有淡淡花香啊？」

「你管我！快起來！」

「我不要。」

「乾脆就這樣睡吧！」

「你這變態！」

「世上哪有長得這麼帥的變態……」

「你這自戀狂……」

睡意就是不會看時間，轉眼間兩人竟然漸漸闔上眼，進入了夢鄉……

「教主、教主。」

深暗的地底，一個人對著一名白髮、帶著面紗的男子說著。

「怎麼了？」

「好消息！」那人帶著笑容說，「聽說前任破虛神座死了！」

「嗯。」

「這麼一來兩任最強的破虛神座都死了，我們應該可以毫無顧忌的進攻了？」

「且慢吧。先開始集中、增加戰力。」男子，也就是神闇喃喃說著：「讓我休息一下。」

「是。」

神闇輕輕闔上眼，想起當時的情景。

那個傢伙還是那麼自戀、還是那麼邪惡、還是那麼強。

 ……也還是那麼讓我無法忘記他的存在。

神闇藍色的眼眸往上瞧，喃喃說著：「安加西奈……你會恨我嗎？我殺了你又……又殺了你父親。」

「父親。」

一個黑髮的女孩走向他，來人帶著純真的笑容走向神闇。

「星。」神闇冷淡的看了一眼。

「父親，現在外面正下著雪呢！我們一起去看吧！」星搖了搖神闇的手，狀似開心的說到。

「……好。」

轉眼間，兩人已經到了地面上。

黑色的夜晚沒有半點星光，只有純白的雪正輕輕飄著。

隱約看見一個人影站在那裡。

「父親？」

啊……原來如此……安加西奈……

神闇不禁露出笑容，是發自內心，只對著那人第一次的笑。

『喲，看你一副頹廢的樣子。』

那個不變、還是一樣自大的口氣。

『我不會恨你……畢竟這也是我的要求。』

那隻皙白的手朝我伸過來，儘管撲了個空，但仍然感覺到那只屬於他的氣息。

「安加西奈……」神闇抓著那個幻影，「我……」

多希望你還活著。

多希望當初我故意跟你唱反調。

多希望當初我該說明白。

多希望當初我不顧你反對直接把藥灌進你的身體裡。

「如今我也可以瞭解你想見我的心情了。」神闇抬起眼，藍色的眼睛盯著面前虛幻的人影。

他仍舊帶著邪惡像個惡魔般的笑容。

黑色的頭髮、黑色的眼睛跟修長的身材。

「我好想見你……」神闇第一次為了母親以外的人流淚，「安加西奈……」

過長的瀏海微微遮過淚痕，他輕聲的說：「Ｍｏｖｅ。」

自己的身影沒有消失。

周圍的景色沒有轉變。

啊——……因為你死了嗎？

我的心從母親死後，就沒有半點光芒。

可是……你知道嗎？安加西奈。

打從看到你後，是你照亮我的。

儘管你是全身漆黑跟我完全相反的，但我的心仍是被你照亮。

我的心是漆黑的。

而你則是飄在我心中的雪。

害怕觸碰到會融化，但其實——

你一直在我身旁，從來不曾融化、不曾消失過。

／ 黑夜裡，純白的雪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