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のような霧

「你到底……是誰？」

待雷瑟啜泣完，這時有些羞澀的雷瑟只是推開他，徑自往後踏了一步，面對格里西亞。

「不記得。」雷瑟靜靜的回答，「他們……都叫我雷瑟。」

「雷瑟嗎……你沒有姓氏？」

「我……」雷瑟停頓了一下，然後又開口：「那個叫夏佐的……說我姓審判。」

審判……？

格里西亞思索了一下，印象中，每個聖騎士的姓氏在繼承或被選中之後，姓氏都會被改成騎士的名字？

「這樣啊……那你還記得什麼？」

聞言，雷瑟只搖了搖頭。

幾年前，當他醒來的時，第一眼看見的就是滿臉擔憂自己的夏佐和眾人。

可是什麼都不記得，腦中除了混亂以外，就是空白。

獨獨「格里西亞」這四個字一直像錄音機重播一樣，不停的在腦中重複。

夢裡，總是夢見一個金髮男子被抓走，那時的心情既是緊張又是心痛。

還有著，深深的自責。

「這樣啊……」看來是失敗了。

格里西亞有些失望，不過他還是不打算離開。

這些人……跟自己到底有什麼關係呢？

他知道，也曾經聽人說過自己不是皇室正統的小孩，而是某天被人帶來的。

可是印象中，那一切，從小看著西亞，看著自己心愛妹妹長大的記憶卻看不出一絲虛假。

到底哪邊是真實？哪邊是虛假？

格里西亞越來越模糊，可是眼前人帶給他的卻是一種安心感，讓他停下了一切的胡思亂想。

「你現在可以出去嗎？」

「不知道。」回應著格里西亞的問題，雷瑟靜靜的將頭靠在格里西亞的肩上。

為什麼呢……

為什麼你能散發出這種，令我安心的感覺？

格里西亞……

看著雷瑟相當親近自己的舉動，格里西亞也沒有多說，只是輕輕帶著他出去。

「雷瑟！」第一眼見到兩人，最喜悅的莫過於是夏佐。

「老……師？」恍惚間，雷瑟輕喊了夏佐一聲，讓夏佐冷峻的臉露出一絲笑。

「孩子，你想起什麼了嗎？」尼奧走向格里西亞，顫抖的聲音有著期待。

聞言，格里西亞只是默默的搖頭，雖然造成了大家的失望，不過他繼續開口：「我想……把雷瑟帶回去。」

「咦？」希歐驚歎一聲，「你……要帶他回去？不會吧……」

「他跟我一樣，都失去記憶，我想他失憶可能跟我有關……」格里西亞推敲著，「我想把他帶回去，慢慢的試著讓他恢復記憶。」

「我反對。」

從剛剛為止一直坐在樓梯間的西亞站起身，陰沈著臉。

「哥哥，他不是皇族的人。」西亞的聲音相當不悅，「我們皇宮裡，就算皇兄皇姐他們都不說話，那些下三爛的宮女們還是會說話的。」

「如果是這樣，你先回去。」格里西亞的聲音不帶妥協，「這樣一來，被說閒話的只有我。」

「哥哥，你真的什麼都不明白！」西亞忍不住生氣起來，「為什麼你要帶他回去？他失憶跟我們又有什麼關係！區區一個平民也值得我們幫他？」

「他不是平民百姓，他是原任，也是現任第三十八代審判騎士。」堅石開口，同時對階位高的皇女丟了一支警告的眼神，「雖然我的階級恐怕不比你高……但你只要批評審判長，我也是會向你提出挑戰。」

「哼，就算提出挑戰又如何？你還不一定打得倒我。」西亞輕蔑的笑了笑，然後再次對格里西亞開口：「哥哥，不要管他們，我們回——」

伸手，想挽住格里西亞的手臂，卻被格里西亞閃掉了。

格里西亞眼神中帶一點歉然，但語氣仍舊沒有改變：「我要帶他回去。不然我就留在這裡，想辦法幫他恢復記憶。」

我一定要看出來……哪邊才真實。

就算西亞你真的是我妹妹……就算現在傷害了你以後你仍舊無法釋懷……也無妨。

我不想……一直像個蠢蛋一樣。

直接閉住雙眼，摀住耳朵當作什麼也沒發生。

也不去辨認真實跟虛假。

「為什麼……」沙啞的聲音，簌簌的淚水從變蒼白的臉蛋滑過，「哥哥……你答應的……你答應過我……一定要……」

永遠的，陪在我身邊。

永遠的，當我的哥哥。

永遠的……

「我討厭你們！」摀住滿面淚水，西亞奮力嘶啞的吼著，「我會把哥哥要回來！把你們這些迷惑哥哥的傢伙全都殺掉！全部！」

「西亞！」格里西亞一聽，心中是一緊，「你敢對他們動手，就算是你，我也會動手。」

——西亞是我最愛的妹妹。

西亞聽了，跟過去的一句話重疊。

可是，那不是對別人，對傷害自己的人說著。

而是對自己——

「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無語的，悲戚的笑了。

原本相信不會指過來的刀刃，指向了自己。

破壞了，自己堅定的信心。

看著原本只對敵人露出殺意的格里西亞，如今將那殺意對準自己，滿是嘲笑的笑了。

「我會告訴所有人……包含父親。」擦掉淚水，掩飾脆弱心情的西亞又是個高傲的皇女，「到時候，我就來看看吧。北歐跟……妄響國的戰爭……」

纖細，掛滿銀碎裝飾的手一翻轉，整個人就藉由傳送，回到了北歐。

格里西亞沒追上去的瞬間，就是引發戰爭的瞬間。

☆

「歡迎歸來……啊！皇女陛下……！」宮女們聽見結界的聲音，習慣性的喊聲後，發現了西亞滿身狼狽。

北歐的皇宮並不是正大光明的豎立在國家裡，而是置在北歐附近的一座森林。

踏進去的人除了有皇家血統外，大部份的侍從、傭人都不能在踏出去，而只有出戰時例外。

另外進去森林也不一定可以進到皇宮，必須要有領隊人帶領，否則只會被附近的黑暗精靈或精靈等殺掉。

踏進皇宮，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巨大、純白的皇宮，左手旁則是日式的庭院，右手邊則是西式的噴水池庭院。

因為接近秋天，所以日式庭院的楓葉漸漸轉紅，開始凋落。

以前的這段期間，皇女們總會一起來這裡賞楓。

曾經……也是西亞跟格里西亞玩耍的地方……

「小妹你怎麼這麼早……小妹！你怎麼了？」

瞧宮女、侍衛一臉慌張，有些好奇的皇子 · 克塞爾刻意甩動了新的披風走來，然後看見的瞬間也是一陣心疼一陣痛。

「哥哥……克塞爾哥哥……」西亞噙著淚水，像小鳥般依偎在哥哥懷裡。

沒有哭得很難看，但滿滿的淚水努力忍在眼眶的樣子讓人滿是心疼。

可是跟別人不同，她並不是刻意裝出來，而是盡可能的忍住淚水就這麼簌簌落下。

她可是戰神的信徒，沒有理由隨便落淚。

更何況，她還有個號稱最強的哥哥。

哪怕……他不是真的哥哥。

「小妹？」

穿著輕便騎士服，有一頭亮麗紅髮的女性剛好看見這樣的騷動，走進幾步頭一伸，天，這不是自己最疼的小妹嗎？

「西亞、西亞你怎麼了嗎？」

「皇姐……」

第一皇女 · 錫亞絲，被自己的父親稱作「史上最強的女騎士」封號，而她的實力也不辜負父親的封號，盡全力整頓軍隊，並且連任拿到各項戰士、騎士等劍術、騎馬等比賽冠軍。

有別於其他嬌柔的皇女，錫亞絲可以說是史前無例，比其他男騎士還要強的女性。

「西亞乖，不要怕。」錫亞絲安撫，「只要告訴哥哥跟姐姐，欺負你的人一定要他死的難堪。」

「搶走了……」

「搶走了？」克塞爾有些不解，拍拍西亞的頭等待下文。

「十二聖騎士……把哥哥搶走了……」

「格里西亞？」錫亞絲有些愣住，雖然格里西亞的劍術跟騎士方面的能力比自己遜太多，但綜合能力他可是跟自己不相上下的。

他……被搶走了？不會吧，今天又不是愚人節……

「他們說哥哥原本是十二聖騎士……！還用一個叫雷瑟的把哥哥搶走了！」緊抓著克塞爾的衣襟，西亞忍不住落淚，嘶啞的喊著。

「小妹乖，你先回房間換下衣服吧。」錫亞絲心疼的不得了，眼神盡可能掩飾對十二聖騎士的怨毒，輕哄著妹妹跟克塞爾回去，她才冷著聲對人下令：「把所有皇兄跟皇弟皇妹都叫來……還有準備我上朝的衣服。」

☆

「格里西亞被光明神殿搶走？不會吧！」

第四皇子，也是格里西亞跟西亞兩人的哥哥，一臉無法置信的說。

「皇姐，今天可不是愚人節。」

「皇弟啊，你覺得西亞妹妹會說謊嗎？」思考片刻，完全相信西亞話語的第二皇女嫣然一笑，頗有威脅語氣的問。

「我只是覺得太難置信……」

「那現在應該怎麼辦？」

輕啜著咖啡，第三皇女悠閒的問著。

「應該把綸熙哥哥叫回來吧？」

「人家在度蜜月，你沒事把他叫回來做什麼……」

「我看不慣他那麼幸福……」

「你自己可以去娶一個啊……」

「夠了！」重重的拍了桌子，錫亞絲冷聲開口：「我們現在是在聊天嗎？」

「抱歉。」

眾人低頭，第六皇子怯怯的伸手，道：「不如明天一人帶著西亞上朝？告訴父皇這件事？」

「我也有這樣的打算……不過……」揉著太陽穴，錫亞絲繼續開口：「只有我們兩個，恐怕父皇會認為我們在耍他吧？」

「我也要去。」

另一個冷聲著聲音傳來，被皇女皇子他們選中的下任皇帝，也是第二任皇子 · 洛德走了進來。

「你看過西亞的狀況了？」

「嗯。」銀髮在燈光下閃耀，冰冷的紫眸中燃燒的一絲冰冷的火焰。

「那我們都一起去吧。」伸手，第四皇子笑著說。

「也是。」第四皇女放下茶杯，眼神中帶點殺意。

「看來大家的想法都很一致，太好了。」號稱惡魔的第五皇女雙手合十，一臉燦笑的回答。

「非常好。」放下茶杯，錫亞絲拔出隨身攜帶的銀劍。

如同眼前，是那群十二聖騎士般，高高的，舉起劍——

毫不留情的，劈下去。

☆

「你們到底做了什麼！竟然把皇女給氣回去！」

頭痛、胃痛等聚集在一身，妄響國的國王一臉震怒的瞪著眼前兩位聖騎士之首。

「陛下，他們可是有涉嫌綁架太陽騎士的舉動。」冷著臉，低沈嗓音重重迴響的皇宮，「如果他們當真做了此事，光明神殿是不可能不出聲。」

「可是你沒有確鑿的證據……」

「凡是有嫌疑就必須先進行舉動，寧可殺錯一百人也不要逃掉一人，到時恐怕有比一百這個數目還多的人喪命。」夏佐繼續冷著聲，沒有一絲妥協的說道。

「陛下，您應該也見過皇子了。」微笑著，尼奧上前闡述，「他的長相跟舉動……無不是從太陽騎士的訓練中磨鍊出來……就算是各國皇子皇女也沒有如此優雅的舉動吧？」

「唉……」長歎聲，充滿無奈。

「總之，皇子在我們這裡會保護的好好的。就是教皇也同意了。」

教皇……

想到這裡，國王又嘆了聲氣。

「罷，我可以暫時抵擋那些事情，不過你們要盡力使太陽騎士跟審判騎士恢復原狀。」聲音減少了許多慍怒，只是有些不悅的瞪了尼奧一眼，國王立刻下令。

「謝國王陛下。」兩人鞠躬，滿是感激。

「替我跟格里西亞說，」

兩人踏向門口的瞬間，國王幽幽的聲音傳了過來。

「他要是不給我恢復記憶……不，就算恢復記憶也要賠償我！」

「遵命，陛下。」尼奧笑著，走了出去。

好了……該是時候了。

尼奧看著漸漸迎向早晨的天空，喃喃說著。

一定要讓你恢復記憶……格里西亞。

也是為了……現在人在教皇那裡的「他」……

（待續）